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,兆龙和大风干脆从车棚里钻出来,站在车辕上手搭凉棚,左右张望。参驾的各会中,他们觉得高跷秧歌中的头陀最威风,他站得最高,着装又像行者武松,黑衣黑裤,脖子上悬挂一大串佛珠,双手持一对短木棒,不时地啪啪敲打。
他的嗓门也最大,吼起来时像从半空往下打霹雳,“见见神坛守驾的,见见北京城关内外,三山五顶,四乡八镇,四股香道,行香坐棚,文武各会,憋小会上香有——见——了!”
最后一句,拖到老长,像唱戏文一样有嚼头。末了,还不忘凌空翻个跟头,他带着三尺高的木棍倏地翻起来,又稳稳落地,登时便搏得了全场的喝彩。兆龙和大风看得眉飞色舞,连连叫好。
车把式却是个行家,知道下一个关口在什么地方,茶棚这边围的人山人海,到时一起挤拥肯定麻烦,便把两个道童推进车棚,甩开鞭子,赶着骡子往右边折去。
路虽难走,风景却是美得让人目眩,苍郁的树林,清幽的溪流,大片的野菊,都颇能惹人情思。忽而有群雁在上空过,叫声立时将人的思绪引上云端。
下午申时,过了老龙湾,骡车便无法再通行,香道上黑压压挤满了人,将原本像条宽带子样的山路,染得黑乎乎的,从山腰转过去,一直缠向山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