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郭家的儿不进组长家,他在竹林里搭了棚,他让他娘老子住进了组长家。郭家娘老子巴不得组长让他们进去,放出话来,说组长不跟他家把屋做起来,他们就不搬出来,住下层也可得。组长有苦说不出来,找我说如今好人做不得的。”
郑局长说,这事儿怎么办?村支书说,我还不是听郑局长的。郑局长说,你叫人把她儿找回来,我和他做做工作。村支书就笑,说,那行,郑局长你给上上政治课。
郭家的儿子找回来了。他穿件破黄褂子,肩上露肉。他背个药水筒给秧田打药,他回来也不将药水筒子放下来,就那样驮着,一屁股坐在树荫里。
郑局长想半天才对他说,等屋做起来,你还是把你娘老子搬出来。那儿说,你这不是废话吗?屋做起来了我肯定搬。郑局长说,想办法把屋做起来。那儿说,我连老婆都找不起,哪来的钱做屋。村里要是有钱给我做屋也可以,我晓得现在官官相护,我只要屋住,我有屋住,我还想找老婆生儿。那儿说到这里朝郑局长笑,说,你说是不是?便不说话。那娘便又哇的一声哭诉起来。
村支书对郑局长说,郑局长是不是?前面还有几家,争取今天看完,这太阳晒得人生焦。郑局长说,走。
走在路上,高文扬对村支书说,这事儿怎么办?村支书笑着说,你是作家,灵魂的工程师,你说这事儿怎么办?郑局长笑着对高文扬说,最好的办法,就是高文扬你把你的房子腾出来,接他们到县城去住。高文扬说,要腾也是你郑局长,你家三室两厅比我家的房子宽多了。郑局长笑着说,你娘的尸,你晓得明知故问。